波尔图的早上，窗外的声音换成了海鸥的，它们鸣叫着飞过。

磨磨蹭蹭地睡了个懒觉。昨天也确实到得太晚，俩人都被疲倦席卷。

住处无早，吃了几口存粮出门。酒店刷卡的机器坏了，又得取现金。一出门就遇到同住剧院之家的中国一家，从上海来，还租车自驾。

沿着路下行就望见主教堂的尖顶，爬一段坡，就到了。位置真好吗，观景台能望见杜罗河（Rio Douro）。这个时间，主教堂的花园还没有开放。Emmmm，毕竟是周日，我们提早也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。

主教堂广场有人在吹着小号，广场上的任何角落都躲不掉他吹奏的旋律。一个小伙晒着太阳吃早餐，早上的阳光，还不那么刺眼，温柔地轻洒下光来，观景台边还有河上吹来的微风。

小号手不是老手，只是在练习，于是也没看见有人打赏。他站在一个方形建筑下面背向阳光，那或许是个小城堡。我望见游客中心，跑进去看，直感觉这是个艺术之城，很多美术展、音乐会、小型演出的册页可供领取，活动密集。这还只是淡季。而若是没有进来查验，又不容易被发现，这城市对新人有所保留。

波尔图城内有很多纪念塔，高高的，占地很小，都在为什么而祈祷，而不是纪念。港口城市，在祈求出海的家人能够平安吧？

和里斯本一样，波尔图的主城区也不在靠着海滨的地方，而是藏在河湾里面，方便停船，也方便防御。王城也都在山顶，有城墙防御。观景台能望到河对岸的新城。加亚新城。区分新城区、旧城区，国内正在发生。

对岸河沿附近都是酒庄，岸边停靠着很多带桅杆的船。

拍下很多张大木门的照片，罗曼式？凸出来的方形纹理，在葡国很常见，这里的格外漂亮。早晨的南欧阳光，有艺术家的笔触。

波尔图的教堂顶部，能见到有伊斯兰风格的圆顶。与哥特风格的尖顶同时存在，想来圣索非亚教堂也是球形穹顶与尖顶共存，这与文化融合有关？伊比利亚毕竟遍布西哥特人和摩尔人的足迹。

去大桥上。沿着路下行，遇到吐着亮黄漆的餐厅，后面也是旅店。这时两个大爷迅速地经过我们，然后一队跑步的人迎面奔过这条巷子，这时发现要去的大桥在我们头顶，于是又找上行的路线。

平面地图在这个城市失效。山城不欢迎导航。而但凡觉得应该会有路的，多数情况都会有路，一味跟着地图走反而容易绕远。到了一条主干道上，几只喵在晒太阳，两只杂色，一只黑色，黑猫很社会的样子，对这样共享领地有点计较，嘴里唧唧歪歪嘟囔着，然而无法抗拒温油的晨光。

过桥。桥上只走电车和行人。桥上风大，从河谷深处吹出来，吹得舒服不愿前行，像迷恋阳光的猫。河湾真美，倒 S 形的曲线蜿蜒出去，停靠着渡轮和游船。桥上都是游人，偶尔有一两张亚洲面孔。这里的地势比科英布拉要再陡些，城区也更有层次感。频繁上上下下身体容易吃不消，走起路来常感吃力，几天暴走下来，脚已经开始有点不堪重负。走了一会儿脚底就有痛感。

亚加新城，比老城更富现代感，桥这边能看到的老城，都已划在了一块世界文化遗产中。我们的住处也在文化遗产的区域内。

肚子开始饿了。而计划要去的 Taylor 酒庄看起来非常遥远，硬着头皮下行，跟着遇到的两位大妈一路速降，她们蹭蹭蹭地走，很快就走远不见。

一路经过很多现代公寓，看门口的考究设计就知道一定不便宜。侧身下行的台阶，旁边的墙面画满了图案：身体缩小的油漆工，正在涂抹整面墙，找了其中两位与我合影。

到了 SANDEMAN 的酒窖很大，从桥上就能看到这大片的房子。看着这大片的瓦房顶容易想起绍兴，绍兴是长着绿毛和霉黑的瓦，波尔图是红色和干燥的瓦。

来到一段窄窄的小街，街上是餐厅和商店，街两边的巷子里则都是酒窖和酒吧，以试饮为主。

波特酒是加强型甜葡萄酒，会有甜味是因为能保存得久，方便远航的船员们引用（故乡的羁绊）。酿造时在发酵过程中加入高酒精浓度的蒸馏酒，杀死了酵母，没有被转化的糖分也留在其中，所以有甜味，且度数还不低。容易保存之外，也增强了口感。

实在饿的不行，看到一家店门口站了几个本地魁梧大叔，又看到店的招贴上有传说中的裹着奶酪的本地吃食，于是就进店坐下来，点了一份，补补能量。

门口不停有魁梧男性加入聊天行列。我们坐在，嗯，-0.5 层，仰望他们，有种被保镖保护着用餐的尊贵感。店很小，只有两个小方桌，多数进店的人都在吧台吃，与老板聊天。点单时又看到与 Catania 饭团很像的吃食，于是也要了一份，哇，味道非常接近了！不过记忆中的味道仍然略胜一筹。

又一次追忆。在 Catania 车站换乘大巴，知道这里有一种本地美食炸饭团，在等车的空档四处找，终于在车站东侧的楼内找到一家小店。看到门口有大爷在吃，就冲进去买。放到嘴里，美味得又尖叫又哭泣。

记忆的闪回真是有趣，可惜味道不那么容易回想起来。只记得酥脆的薄薄的油皮和丰满的稠密的馅料。

主菜没上之前，先来了一盘薯条，和……盐。Emmmmm，这点汉堡王已经教过我们了。人家的薯条就是不 care 番茄酱，偏要与盐共浴。这时我看到有人使出了蘸酱的动作。

主菜来了。好……好大的一盘，满满的一盘，至少 15x15cm 的尺寸，黄色和红色的共奏，即奶酪和番茄，把面包层层包裹住以至完全看不出来。用刀切开，里面包有火腿、香肠和牛排。咸口，很适合口重的我，有酸甜的口感，隐隐有酒的味道，肉感十足。

仅这一份就让我俩吃到撑，不停打嗝。结账时用的是手写小单子，那一道大餐只要十欧（一个 80）。

小店里还做面包，很多老人来拎一袋子面包离开，出店，我们才闻出来烤面包那股熟悉的胡巴味道。

走到河边，满是可供参观的酒庄，但多数品牌的酒窖其实不在这里，而是在山腰，那里才更通风，温度应该也更好些。河边都是方便游人的体验店。河上停靠的一排桅杆小船，也载着不同品牌存酒的木桶，刷存在感。

然而我却一心执念地，寻找在科英布拉胖大叔那儿喝到的波特酒品牌，居然……完全找不到，这种执念渐渐演变成强迫症，在后面两天也不断加剧着。

往深处走，发现这里占满了机车党（这时，我还没有把他们与昨天在科英布拉遇到的机车党联系起来），像个大型博览会，看全了日本漫画里出现过的各种机车！有些确实是会一见钟情的款式啊。

机车党有男有女有大有小有胖有瘦。人群里以臭为美，没闻到香水，而是一股股扑鼻的汗臭。他们好像在一起吃午饭，难不成是大型旅行团？在这里做中转？

突然想起昨天在科英布拉公园的那一群，莫非也都开到这里来了？那就可能是大型面基会了，跨城活动，阵势蛮大嘛。

掉头回老城，穿过一层层汗臭，向大桥的方向走，一路上，耳中都伴随着机车的发动机轰鸣声。桥下有人在拍立等可取的合影留念。这里是大桥的下层，通车，过桥的行人通道很窄，没有了赏景的闲情，快速走过。

眨眼就到了对岸，正午阳光猛烈，南欧的阳光不容许低估，河面只吹来微风，没有桥上的通透，情侣在岸边座椅上搂搂抱抱卿卿我我，也有人在听歌、看书、低头写着笔记。而游客们坐在餐厅的座位上晒太阳，喝着咖啡聊天。

没有了昨天正午在科英布拉的兴致，有点畏光，不想在阳光下多呆，在里贝拉广场稍作停留，搞笑款的基督像实在……太过戏谑。

上行左转到一个教堂。按着几个黄色小指示牌到了售票处，two tickets。进去才发现这儿是方济各堂，就是攻略上说有好多黄金的那个。按规定的顺序，先教堂，后博物馆。

进去就看见了耶稣会的标志，果然最有钱！总是金碧辉煌的，不过木有在罗马偶遇的宗座奢华。这里的装潢毫不做作，不如宗座那般内敛低调。在海外更有权势吧。

标志有一点点的变形，IHS 的 H 比例不太对，不知道为何。而且与在河北看到的变形款一样！之前还以为是中国版的变形呢……而天主堂里横竖长度一致十字又是什么意涵呢，本地化么？显然不如罗马的一致、统一。唉，反正年轻人也不来这种地方了，都是老人们还笃信着天主与天堂。

这里装饰用的纹样和图案，已出现在科英布拉没见到的植物与人像。

博物馆里有很多木雕像，我俩讨论起雕像位置的差异。

意大利人与圣母、圣子的关系非常近。而在葡萄牙，圣家族都高高在上，要仰视，雕像的材料和制式也都很高级。意大利家庭中，圣家族在路边和家门口随处可见，不在远方或高处，而是在眼前，每年还会把圣母像接下来一起过节，抬着过河，举办仪式，是特别亲密的关系，像家里的祖母。

这里也有地宫。天主教修会标配。这儿是是在宗教禁闭期间，教士死后举行仪式和安葬的地方，墙上和脚下都是棺椁，有编号，分开计数。墙上有三层棺椁，计数牌上有各不相同的骷髅像标识。地宫正中央悬挂着一块像罗盘一样的巨大标志。

地宫很大，完整的棺椁就有三四百个，一条小路的最深处，还有很多零散的骨堆放在一起，仅留了一个透光的窗可以看到里面的样子。

这里很阴凉，但不阴森。天主教有收集人骨的习俗，或许他们都早已将自己献给上帝，骨自然也应陪在上帝周围。脚下密集的木质棺盖，不太敢踩，循着作格挡的石制边沿在上面走着，怕扰了下面安息的人。

与意大利一样，这里放着肃穆神圣的音乐，促人安眠。宗教禁闭，死亡变成在地下才能施行的事。

脚底酥麻感明显，闲逛一会儿。下行一段去购物街走走，右手边一只喵在午睡，正前方另一只在试图捉鸟，Lili 去拍午睡的，我看到捉鸟的钻到了车下，于是举着手机等着拍，等了太久没动静，检查车下，它却消失了！麻瓜般惊诧。

到花街入口（Rua das Flores），有家店铺放了个巨大的假人在窗边，大到填满了整个窗子，有点狰狞，又不太吓人，多瞅两眼还有点有趣，一种在葡萄牙才能懂的感觉，没忍住好奇进店瞧瞧，卖的是木质家居品和软木制品。在街对面，想拍几张行人惊讶照，结果几对人经过，甚至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……

一个帅比大爷开着原始款 FIAT 在我们面前停车，卸下一个粉红色的超大行李箱，费力拉到饭馆门口的一个角落里，然后……开车走了，是要等会儿回来拿，还是跟人说好到这儿来取？？

试图在药店买红霉素软膏，被告知是处方药，必须出示处方才行。无奈离开。这边药店还是蛮严格的，反而觉得安心。店里还有化妆品，所谓药妆店，是只有中国没有么？

花街入口的广场坐满了晒太阳想变黑的欧洲人。

路经一个午休中的教堂、两家旧书店。除旧书外还卖很多小物件、海报、旧图片、老地图。一个鼓队敲敲打打着从街上踩着鼓点走过，十个人，从小孩子到大叔都有，带队的老师边走边上课，指导身旁的小孩。

进了一家攻略过的香皂专卖店，挨个闻，闻得再也分不出哪个好闻，最后还是颜色和包装占了决策的大头。店员的帮助很舒服，适时上来讲解。

这里香皂主要分两种，一种是纯皂基的，另一种则在纯皂基中再添加香料。有点像在做 gelato 似的，或者香水，都要调和、配制，用基本的底料，加上调味以丰富化，最终呈现出美妙的整体感。

下一站去刷帝国麦当劳，哇噻……熟悉的味道，门口一只大鹰，然后……好像也就说不出啥了，因为和照片上完全一致，没有惊喜或出格。店里全部是年轻人。哦哦，不同的是这家的主色调是绿色！菜品的话，这里有蔬菜汤和沙拉供应。纯签到景点。

转头，去找另几家标记着的店。生活用品店没开门。然后就看到了 Santini，点了三球 Gelato，店里没有座位，在门口的公交站吃掉。未尽兴，又来了个三球。把口味都拍下来，晚上回住处做个清单明日再来战。

结账的小哥见我回来，在一样的话术里多加了几个“again”，意式甜品店和餐馆里的服务生，操作中总是带着点儿优雅，虽是重复动作，却有行云流水的美感，直让人觉得舒服，每个人都很高效，但又各有不同。

昨天下午，在科英布拉主街小广场吃甜品时的服务生，也是优雅地在十几个小桌间穿梭，游刃有余，眨眼、点头、微笑，上菜、结账、找零，每个动作都耐得住看。像在观赏一种跟我全然不同的完美生物。

Passion fruit 是百香果，点的时候只是因为名字，没想到学到了一个生词（英语学渣）…… 菠萝和柠檬口味的形式一致，酸甜的口感与坚果和咖啡饱满的高能量口感，在嘴里混合，大脑和身体都很快反馈了统一的信号，就是：幸福！

休息结束，去登塔~ 牧师塔（Torre dos Clérigos）。

与同名教堂连体。买票进来发现里面还有个耶稣造像博物馆。感觉就像在看佛像。好多耶稣像（主要为受难像）并列在一起，同时看，才能发现好多相似点。古一些的，只是有受难的形式，没有太多细节，有庄重感，在交流，且不强迫激发观众的情感，每个像都各有味道，表情也不统一，像在记事，一个张开双臂为所爱之人承受痛苦甚至死亡。因此更像个英雄。

十字，什么时候开始带上了救赎的感觉的？是十字符号自来就有的属性，还是因为耶稣的故事才被赋予的文化内涵？

登塔。台阶不是一路向上的，而是七拐八拐上上下下，总感觉走错了路。趁不注意抄了近路。教堂里显然是巴洛克风格的装饰，也显然是较晚才建的了。

登塔台阶只有一人宽，很挤，上行和下行的人都要随时让路，于是听到了无数次的 Obrigado 和 Obrigada，就像贴在我耳边说出来的，清晰极了。

各种各样的容貌，狭窄空间里无法拒绝的对视，可以这样近距离地观察，而不是只留下匆匆擦身的剪影，格外近的眼神交流，密集的微笑（说明多是外国游客），啊，喜欢上了这种感觉，这是比登塔还珍贵和有趣的体验。

Lili 说有三百多个台阶要爬，我还在心里不停地在数台阶，不过很快就到顶了，绝对没有三百个台阶！塔的墙和小窗上都是签到签名，各国语言，唯独没看到中文的。

整个城市尽收眼底，塔顶的环状观景台站满了人，游客们试图用各种姿势来摆拍。这时太阳西斜，有点晃眼。俯瞰星罗的街区，这是欧洲最迷人的。能看到有蛮多圆顶，能望见河湾，看到下面有 Porto 几个字母的城市签到处。

观景台的隔板上，有世界高层建筑物的高度排名，没搞清楚为啥要在这里展示这些信息……

下塔时，两个小孩子走在前面，一阶一阶下，一路絮絮叨叨说好多好多话，父母和亲戚也一阶一阶陪着他们慢慢下，一边走一边复述着孩子说的话。孩子的絮絮叨叨加上大人的复述，搞得下台阶声势浩大，很多正在登塔的游客也停下脚步，紧靠在墙上让路，微笑着看他们通过（实在是太窄了只有一人宽）。

终于走出塔来，却立即又被机车发出的声响吞没了。还不仅是几辆机车，而是占满了马路的机车车流，统统在双车道的路上单方向缓慢前行。骑手都默契地用踩油门来制造噪音，宣称自己的存在，有一种示威感。

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 HONDA 机车走在路上，而且都是高级的版本（不是在日本屌丝漫画里看到的那种廉价款式）。队伍中间有穿着绿色马甲的警察，开路，并维持秩序。路边众人都在围观，机车党们全不在意，只顾不耐烦地踩着油门制造噪音，像是在埋怨车速太慢。

没有多作停留，还要去莱罗书店参观，又路过一家葡式生活。

莱罗书店门口有帅逼男接待员，表示要先去旁边店里买票然后再来检票，于是进了一个售卖纪念品的小店，排起长队买票。

女售票员问了一声从哪里来，答之，她就切换成中文，问了声“你好”。

啧啧，装修风格标新立异的店铺多么重要啊，不得不佩服老板的品位和眼光，把书店做成景点，还可以收门票钱。

被提示门票消费是可以抵扣书款的。

检票进门。尽管看了恁多照片，却还是会赞叹这里的美妙，一眼看去就已很惊诧，只觉得比照片上还要好看很多倍。

店内在整体上使用了很多简单优美的曲线，展示出美好的弧度。细节上，也有复杂的曲线造型，非常细秘，有点伊斯兰风格。屋顶是规则的玫瑰花纹的拱券和花窗。

人太多，签到照片最常见的楼梯上，永远都有人在拍照和凹造型。在书店里见到了这几天最高比例的中国游客。

书店里有古董书专区，进入需要再付费，看到里面有专人负责咨询（想起科英布拉被锁起来的那些书）。

到了书店自然开始挑书，问店员有没有 Saramago 的游记（之前在里斯本的 Timeout 看到过），答曰没有。

我在绘本和漫画书的架子上，邂逅了一本外文书，而且还不是葡萄牙文写的，而是西班牙文的。这应是一个作者的漫画合辑，四格漫画，每页三条（像国内朱德庸画的那种）。书很厚很厚。封面很有趣，一个兔子头的人和一群乱七八糟各式各样的“怪物”相遇，并正与其中一位握手。有“请多关照”感。

完全不知道漫画里文字的意思，但是拿起来翻了一会儿就觉得想背回国，里面有一种冷幽默，又非常细腻有深度。看下价格，27.5 欧。架上还看到谷口治郎的绘本，出国之前刚读到了他的《散步去》。

Ummm …… 看来卖的都是有一定价位的，而非廉价的书，门口有一套企鹅出版的口袋书，都是名著，不贵，应该是店里最容易被买下的书，还能抵扣掉门票。

顺便去路过的葡式生活逛逛。没忍住，买了三个之前没见到的燕子形状的挂钩，为要买几个回去纠结了好一会儿。

去旁边的小广场歇息，走过莱罗书店，这会儿门口换了一个男接待员，仍然……是个帅比。

小广场边有个满墙都是蓝色瓷砖的教堂（Igreja do Carmo），Lili 去拍照。我坐在小长凳上休息，还有半小时天就要黑下去，旁边的喷泉像在休息，正对面是波尔图大学，U.PORTO，有一个漂亮的 LOGO。

这时候，一位白发、拎着个小包的奶奶经过，我们的目光恰巧交汇了，于是我顺势向她微笑了一下。

从这一瞬间算起的一秒，似乎有五秒那样长。

奶奶的表情，先是露出一阵惊恐，头同时向后微微别过，然后又露出疑惑，脚步似乎有些许减慢，微微皱眉眼睛微眯，好像还轻轻叹了一口气，紧接着又开始轻轻左右摇头，嘴部有微微的嗡动，但未发出明显的声响，在又左右摇了几下头后，嘴上发出了声音，声音很小，我的注意力集中到她的口型上，那是：It’s Late。这是她对我一个无意的微笑的反馈，经过她的一秒的加工，变成了一句轻轻的问候和感叹。然后，她又以正常速度地走开了。我赶忙拿出手机记录下她的背影。天似乎又暗了很多。Lili 此时也正走回来，与奶奶同镜。我赶忙向她讲起刚刚的那一瞬间。

我不知道我是否遇到了一个足够典型的葡萄牙旧人，但我分明地感受了一种格外符合这片土地的性格标签，迟疑与忧郁的并存，平静与不形于色的协调。这之下，隐藏着什么，则不易得知。除非他们舞动起来，歌唱起来，或是刚刚酣醉，或是远航驶入大海。

我找出了刚拍的照片，她的背影和 Lili 的笑靥，在同一张画面上。云层厚实，城市掩上昏暗。是的，It’s late。

起身，再向北，去找一家黑胶唱片店，不抱太大的希望。

慢慢走，天变成深灰色，云层遮盖着一些东西，仍有一点忧郁，这里街边的涂鸦不多，可能刚被白墙覆盖过。路经几家网红店，里面坐满年轻人，或许是 U.PORTO 的学生，夜生活开始了。

拐了好多弯已经记不太清楚位置，果然没有找到唱片店，就转头去找一家 Minipreço，发现打烊，再去找另一家，在回住处的路上。绕过政府办公厅，找到一家营业到八点半的 Minipreço，又一番购物（闭店前最后十分钟）。还买到一条超便宜的黑巧克力（0.49 欧）。

路过明天要来的市集，路边橱窗里看到有卖茶的店，不太贵，摆在茶旁边的是很多香料和食材。还路经距离我们住处最近的商业街，这里有帝国咖啡厅，作为景点，门口也有帅比招待把守。最后路经住处路口的小店，又买了两瓶饮料，一瓶芒果味，一瓶菠萝味（啊……这什么都想试试的冲动），店员是印度人，边切肉边与朋友聊天。

整理战况，在十分钟的时间里购买了：黄油、牛奶、香蕉、鱼罐头、午餐肉片、鸡蛋、面包、草莓、百香果味酸奶、黑巧克力，一共只花了十几欧。便宜……

住处也是什么都有，厨房、洗衣机、烤箱、微波炉一应俱全，度假级别。研究了下洗衣机，把前几天的脏袜子洗了一下，在 Porto 还要待两天，肯定能干。洗衣机一点也不吵，安安静静地就洗好了…… 冲澡，喝了点饮料，上床看电视。

嚯嚯，机车党们果然上了头条。

（查了下游行原因：是在抗议政府将在几个月后正式推行的“强制进行摩托车的检查制度”。机车党们表示：愿意配合做机车的安全检查，但若强制对管理和检查收费，一定会有权利寻租从而演变成政府的一项生意。噗……想想国内直接推行强制年检形成的产业链，国人不必知道还可以有别的选择。）

听了会儿歌。睡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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